撒娇男人最好命65（Justin、朱正廷、周彦辰）
（往期指路：撒娇）
下午，朱正廷立刻联系上了骨髓干细胞中心为蒋翠果申请造血干细胞配型，然后抓紧时间把手头的工作完成，终于在晚上九点的时候闲下来，再次回到307病房。
病房里的大灯已经关上，有些病人已经睡下，剩下的人把床头的夜灯开开，于是一团团橘黄色的光源亮起来，就好像小神仙提着灯笼，各自为他们守护的人驱散一片黑暗。
果果床头的灯也亮着，不甚强烈的亮光像薄薄的蛋壳正好将小女孩整个笼罩起来，照得她的大眼睛亮亮的，头发软软的，嘴巴红红的，小脸圆圆的，整个人如同尚未降世的天使，怀着纯洁无暇的心在自顾自地玩耍着——父母都不在，剩她一人倚在床上，怀里抱了个泰迪熊，百无聊赖地搬弄着它的胳膊和腿脚。
朱正廷走过去。
果果看见他，招招手，叫一声：“哥哥。”脸上却没什么笑容，精神也不如下午见她时那般充裕。
朱正廷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感觉果果好像变了一个人。
这是另外一个，不轻易在他人面前显露，却更加贴近其真实内心的女孩儿。她有着四五岁的外表，却有着比同龄人更加透彻的思想和灵魂。
朱正廷也随之沉下心来，转变心态，以更加平等的角度与她对视。
“怎么还不睡啊？”朱正廷问。
“因为想跟哥哥说话。”果果回答。
“所以你一直在等着我吗？”
果果把下巴放在玩具的脑袋上，点一点。
“如果我下班之后直接走了呢？那你就不睡啦？”
果果根本不理会他的逗弄，笃定地回答：“你不会走。昨天晚上很晚了，你还回来看姐姐，我见到了。”
朱正廷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他好像并没有看见蒋翠果。
女孩儿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昨天晚上心很慌，一直睡不着，就自己跑来找姐姐，偷偷上床跟她睡了一晚。你往里面看的时候，我就在姐姐被子里。”
朱正廷了然，这大概就是姐妹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啊？现在告诉我吧。”朱正廷微笑着，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温柔。
果果捏捏泰迪熊的肚子，微微垂下头，卷翘的睫毛蒲扇两下，想了一会儿，小声说：“我想问，我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朱正廷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一来，他不清楚果果的父母是如何向她解释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表达她所患有的疾病有多么残酷。二来，适配的骨髓捐赠者能否找到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客观上，他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
“我有点害怕。”果果把泰迪熊抱紧，“我知道姐姐死了。”她看着没有被灯光照到的床尾，那一片阴影中有和她心底一样的恐惧和压抑，“她去的那个很远的地方，是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地方。我得了和姐姐一样的病，所以我以后也要去那个那里。”果果抬头看着朱正廷，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迷途的幼鹿，“是什么时候呢？哥哥知道吗？”
朱正廷被她的目光所震撼。
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有对生命的渴望，也有对未知命途的不安，有对朱正廷的求助，也有一个孩童无力对抗残酷世界的悲观与绝望。
朱正廷从不知道他可以从这样一双单纯而稚嫩的眼睛里看到这样复杂而深刻的情感，内心剧烈地颤抖着，几乎就要在这次对视中败下阵来。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有时候小孩不需要大人对“死亡”精心粉饰之后的说辞，他们自己亲身经历过了，也就对那个抽象的概念有了属于自己的感悟。那是他们所能理解的极限，也是最适合他们自己的标准答案。
朱正廷感觉自己二十几年来无论在情感还是知识上的积累，都不足以应付这个还没窗台高的小女孩儿抛给他的疑问。这短短的一个问题所蕴藏的内涵实在太过艰深，他完全无法循照以往的经验去构思去想象，只能尽力回答。
“哥哥希望不会有那一天。”朱正廷反复考虑过后说：“哥哥会尽最大努力救你，我保证。”
果果依旧十分茫然，她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因此也无法消除内心的不安。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无奈，有些道路只能确认方向，不到最后就看不到终点。
朱正廷不忍心看她露出失望的表情，继续安慰道：“你和姐姐不一样，你的病发现得早，我们可以及时介入治疗，这样它就会发展得很慢很慢，我们就可以有很多时间去救你。而且你所在的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我们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专业的医疗团队……”
他所说的话超在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孩子听来有些难懂，果果眨巴着眼睛皱起眉头。
朱正廷也发现了她的困惑，声音慢慢低下去，最后停下。
看来他得换一套更加简单直白的语言。
“这样。”朱正廷一拍手，“你知道周彦辰吧？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眼神冷冷的，戴一副金丝眼镜，平时不喜欢笑，也没什么表情的那个哥哥。”
果果看向朱正廷身后的某个位置，欲言又止。
朱正廷见她不回答，以为自己描述得不够具体，于是又说：“就是下午站在你床边和爸爸妈妈说话的那个人，有印象吗？”
果果好像收到了什么信号，收回目光，对朱正廷点点头。
“嗯，就是那个人，他特别——厉害！上了全世界最好的学校，看了好多好多书，学了好多好多知识，脑袋特别聪明，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想出好多好多办法。而且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病人，有很多人都快死了，或者是得了根本没见过的病，最后都能被他给救回来，你说厉不厉害？”
果果配合他的演出，“好厉害。”
朱正廷越说越起劲，“他就是医生里的超人！孙悟空！哆啦A梦！有超能力，有大绝招，还有很多神奇的宝贝，能够打败所有的敌人，病毒见了他都会害怕！好多特别特别恐怖的病轻轻松松就被他给消灭了。你的这点小病，交给他，肯定没问题的。”
果果被他所鼓舞，稍微开心了那么一点。
“所以他比你要厉害，是吗？”果果问。
“嗯——”朱正廷想了想，歪着脑袋说：“他——现在是比我厉害，但是如果我一直努力学习，不断进步，以后肯定会超过他！”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句，“是吗？”
朱正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一颤，扭头便看到周彦辰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
他立刻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果果，“你故意的！”他上前去作势要惩罚果果，实际在挠她痒痒，“你怎么这么坏啊？这么小就会套路别人？啊？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跟周彦辰站在一边？你这样我会伤心的你知不知道？”
果果一边在他怀里躲一边咯咯笑，“可是周彦辰哥哥对我也很好啊。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哼，我生气了。”朱正廷抱着胳膊撅着嘴，“你只能喜欢一个，说吧，你选谁？”
周彦辰走到窗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闹。
果果看看周彦辰，又看看朱正廷，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伸出手抱住朱正廷。
朱正廷喜笑颜开，在她小脸上亲一下，“这就对了。”说罢得意地朝周彦辰挑了下眉毛。
周彦辰低头莞尔。
都多大了，还要个孩子去哄你。
朱正廷抱着果果亲昵了一会儿，周彦辰说：“好了，先下来吧。”他冲果果招招手，“该做检查了。”
果果听话地松开手，回到床上躺好。
周彦辰戴上听诊器俯身在她身上探听。
“还记得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吗？”他问。
“记得。”果果回答：“哥哥说，开心就是最好的药。不要想太多，只要每天都过得高兴，我就能战胜病魔。”
“嗯，真棒。”周彦辰收起听诊器在病历上做记录。
朱正廷看着周彦辰，有些不满他和果果有着自己不知道的小秘密。
原来你都已经这样教了啊？那刚刚还站在后面看我绞尽脑汁说了那么一大堆。
朱正廷撇撇嘴。
不过，周彦辰确实处理得比自己好就是了。
周彦辰做罢记录，把本子放到一边问果果：“刷过牙了吗？”
“刷过了。”
“那咱们睡觉吧？”
“好。”
果果把枕头摆好，自己把被子拉上来。
周彦辰弯腰帮她把泰迪熊放到枕头边，细心地替她掖被角。
“害怕吗？想要哥哥们陪你吗？”周彦辰知道果果的父母为了多挣钱都出去上夜班了，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女孩儿今天要第一次独自度过漫长黑夜，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个巨大的挑战。
果果非常懂事，总是怕麻烦别人，不敢直接说要，但她期盼的眼神替她道明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周彦辰问：“等你睡着了哥哥再回去好吗？”
果果心里一下子有了着落，笑着说：“好。”
周彦辰于是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朱正廷也坐下来，与他隔床相对。
果果看看周彦辰，再翻个身看看朱正廷，在被子底下来回翻滚，显得很兴奋。
朱正廷无奈地说：“快睡，都已经十点半了，晚睡的小孩长不高哦。”
果果又扑腾了一下，冲朱正廷讨好地笑笑，然后乖乖闭上眼睛，小小的角落终于安静下来。
朱正廷看一眼周彦辰，发现还在看着女孩儿。
他有些不解，周彦辰这么盯着果果不怕她睡不着吗？
但是果果很快给了他答案。
她躺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用脸蹭蹭枕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周彦辰，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啊，被发现了。
果果赶紧重新闭上眼睛。
朱正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在监督果果睡觉啊。
但是你这么冷冰冰的很吓人诶。
朱正廷有些心疼果果。
然而果果并没有被吓到，她甚至凭借对周彦辰的了解开始撒娇，“哥哥。”她软软地叫了一声，闭着眼睛说：“我以前睡觉，妈妈都会给我唱歌。”
周彦辰看向朱正廷。
朱正廷疯狂摆手，浑身都写满了拒绝。
我不会，我不会，我真的不会。
跳手势舞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周彦辰被他的模样逗乐，也没有强求，想了想，拿出手机说：“哥哥不会唱歌，给你弹钢琴好不好？”
果果还没试过睡前听别人弹钢琴，开心地回答道：“好。”
周彦辰于是打开钢琴模拟器，略微回想了一下，便一手托着手机，一手在屏幕上轻巧地弹奏起来。
“Re do fa la la
Re do fa la la
Re do fa la fa la fa si si
Re do fa si si
Re do fa si si
Re do fa si fa si fa la la
……”
欢快的《拜尔练习曲（8）》（又名《踩到猫儿》）在病房里响起，使夜晚的空气变得轻松愉悦。
伴随着美妙的钢琴声，果果的睫毛颤动几下，很快勾着嘴角睡着了。
而朱正廷也再次被周彦辰吸引，看向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认真。
（PS.这个谱子我是按照百度翻的，不知道对不对啊，哪个大神能指点一下我就太感激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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