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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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男人最好命92(Justin、朱正廷、周彦辰)

(往期指路:撒娇

周彦辰摇摇头,“本来也没剩多少,就不要浪费了。能活下去就行。”

卜凡忧心忡忡,“离游戏结束还有……”

“不到一个月。”周彦辰看起来更加冷静,“我知道。”

“能撑到那时候吗?”

周彦辰没说话,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沉思片刻,道:“我可以提前动手。”他的脸色比刚才缓和了许多,眉目间的忧愁却愈加深刻,“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要让贝贝清楚自己的心意。”

这是他所做一切的最终行为准则。

“如果他最后……”卜凡问:“我是说如果,他没有选择你呢?”

这本是个令人惊慌或失落的问题,在周彦辰看来却轻描淡写。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路灯倒映在他眼中的光点平滑地掠过,正如他心中匆匆闪过的那些珍贵回忆。从初次相见,到坠入爱河,到相知相守,甚至到最后的离别,都是不可追但耀眼无比的星辰,高高地悬挂在他心中那片原本沉闷无比的夜空,点亮他对于阴郁人生的全部想象。

他想他已见过全世界最美好的风景,现在只是为了额外的贪念在执意向前,所以即使没有到达理想的终点,也并没有什么遗憾。

“那我愿赌服输。”周彦辰看着车窗外的星星,仿佛领悟到了它与朱正廷相通的美好,语气中竟带着淡淡的欢欣。

这一刻,他忘记了始祖之血带来的疼痛,忘记了他被迫背负的原罪,忘记了凶恶无比的未来,而只是全心全意投入到那片遥不可及的星海,在他眼里,也在他心中。

凉凉的夜风从擦着车窗轻快地跑过,它们听到一个人轻轻重复着:“那我愿赌服输。”

 

南和大学附属医院,晚上十一点。

大厅两旁的扶手电梯已经停止运行,通往后侧走廊的声控灯因为太久没有人经过早已熄灭,自动贩卖机里的货物被清得七七八八,守在前台值夜班的小护士在站着打瞌睡。而朱正廷还如一个小时前一样,孤独地、笔直地坐在那里,好似一尊雕塑,连望向窗外的的视角都不曾变化过。

他还是没有等到周彦辰。

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期盼与失望之后,他耗干了体内所有的希望与力量,变成一具僵硬脆弱的空壳,导致他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也许不是因为想要继续等待,而是因为没有力气再次站起来。

但他同时还残留着一些不甘与恐惧,它们像是海浪冲不走的礁石,也像是风干在调色板上的颜料,顽固地坚守在原地,拽着一颗心不肯放松。

冥冥之中,朱正廷执拗地坚信着就在下一秒,下一辆车,或者下一次眨眼之后,自己就可以看见那个人。看他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看他从黑暗之中逐渐挣脱,看他步伐坚定朝自己走来。

起风了。

这突如其来的呼号好似是暴雨未竟的余韵,狂躁凶猛,势不可当。

路边的广告牌被吹得“咣当”作响,街上的行人纷纷裹紧衣服弯下腰,许多店员跑出来把摆在门外的展板收进去,打瞌睡的小护士也因为这剧烈的响动猛然惊醒。

“啊?什么事?”她慌里慌张地看向窗外。

同伴一边低头整理访客记录,一边回答:“没什么事,起风了。”

“诶?那个帅哥还没走啊?”

同伴顺着她的目光看一眼,说:“在等人吧。”

“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应该不回来了吧?要不我去劝劝他?”

“嘁。”同伴把硬皮本合上,瞟她一眼,“想去搭讪就直说。”

小护士理直气壮,“我就是要去搭讪。这么好看,你不心动?”

“我有男朋友了。”

“诶,帅哥嘛,多认识一个又不是坏事。”说罢她拿出镜子整整头发,就要出发,结果刚一转身,又被同伴喊住。

“等等。”

“嗯?”

同伴朝门外看了一眼,“好像有人来了,留下来准备工作。”

“唉。”小护士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前台,“干嘛呀,这么晚了还来医院,打扰人家跟帅哥表白。”

同伴笑一笑,拍一下小护士的脑袋,二人一同站在前台看着那辆高大的吉普驶进院门。

朱正廷显然也看到了那辆车,他的眼神再次灵动起来,追着有些模糊的车体轮廓一路向前。

吉普车经过一棵棵被大风吹弯了腰的行道树,犹如突出重围的铠甲勇士执剑而来。

近了,更近了。

朱正廷的双眼紧紧盯着这个外表冷硬的庞然大物,柔软的心脏却跳得飞快。他有强烈的预感,就是这次,就在这辆车里,有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他甚至因为这愈加炽烈的渴望,改变了久久未变的坐姿,向前探了探身子。

终于,那辆吉普车在窗外的车位中停下,熄火。

朱正廷屏住呼吸,捏着咖啡罐的手指握紧,指节发白。

左侧的车门打开,周彦辰率先从副驾上下来,干净利落地甩上车门,抬头,正好与窗户那边的朱正廷四目相对。

好像是隔了经年之久,又好像是突然与记忆中的某次分别完美相接,朱正廷在这一刻迎来了憧憬已久的完满结局,一股难以名状的怅然与欣喜充斥心头,顷刻间打湿了他的眼眶。

而窗外的周彦辰像是未曾受伤一样,一如既往的干练挺拔,穿着重新换上的休闲西装,戴着那副熟悉的金框眼镜,头发也仔细打理过,妥帖地伏在额前。

面对泪光盈盈的爱人,他像是看到自己圈养的小人鱼流下了宝贵的珍珠,既心疼又慌张,赶忙对他露出一个抚慰的微笑,便匆匆往大门跑去,还未等感应门完全打开就侧过身子往里挤,一刻不停地冲向他心爱的珍宝。

朱正廷也在同时挺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的僵坐腿脚发麻,刚一使力便软了下去,一个趔趄就要向前跌倒。

周彦辰及时赶到,一把扶住他,随后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要顺势抱住朱正廷,却被他推开了。

周彦辰愣在原地,有些错愕,但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低声道:“对不起,正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朱正廷扶着椅背勉强站着,缓了一会儿,才说:“没关系,回来就好。”

周彦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不寻常,却尚未琢磨透其中含义。这让他不知如何应对,只说了一个“我……”便停了下来。

朱正廷红着一双眼睛,神色却很快归于平淡,拿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他,说:“你交给我的事,我已经全部完成了。”

周彦辰把纸条打开,上面是他早上列的那些任务,每项任务后面都有一个对勾以及必要的注释。纸张上布满不规则的折痕,是长时间被人攒在手里或反复翻看造成的。注释中的某些字迹十分潦草,甚至有些走形,应该是书写者时间紧急或者由于某种原因拿不稳笔……

周彦辰想到这里,猛然抬头,问:“正廷,你怎么样?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朱正廷说:“没有。”

周彦辰看他苍白的脸,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又不愿意逼问,心中焦急。

朱正廷忽略他的反应,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过,我今天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他与周彦辰对视,“也是一个下雨天,我和你分开。”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像是在向友人叙述今天遇到的一件小事,却听得周彦辰胆战心惊,他几乎立刻想到了1月15日的那次永别。

“具体的细节我记不太清了,但结局是我等了很久,而你没有回来。”朱正廷说:“我非常伤心,听别人说我一直在哭,甚至在意识清醒之后也泪流不止。”

  “所以我想……”

  周彦辰望着他,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所以我想,我之前一定非常爱你。”朱正廷微微笑了一下,“因为非常非常爱你,所以才会这么心痛,痛到神志不清了都还要呼喊你的名字。”

“正廷……”

“但是,”朱正廷噙着眼泪,接着说:“但是我实在是太痛了,而且痛了那么久,一直到最后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要求什么,而只是想要你回来。”他无比诚恳地看着周彦辰,“无论是过去那次,还是今天这回,我现在,已经不想追究那么多了。周彦辰,你回来就好。只要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痛就会减少几分,我就能好过一点。”

周彦辰的眼角也跟着湿润,他现在万般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直想把过去的种种一把抹掉,在朱正廷心中永远保留那个安全、可靠的自己。

可是他不能,随着朱正廷的记忆一点一点恢复,他埋下的种子也会日渐茁壮,结出的苦果也终要他亲自品尝。

朱正廷花了几秒平复自己的心情,道:“但是,这也是我所能做的全部。”

周彦辰诧然,明白真正的罪罚从现在才开始。

“纵使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也已经被这长久的痛所抵消。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爱你,也不想再对你抱有任何期望。”朱正廷在这一刻冷漠如寒冰,“所以如果我之前在天台上说的话给你什么误解,也请你忘了吧。那时候我想得不够清楚,所以大概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现在的这番话,才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朱正廷的解释平铺直叙,但其中的每字每句都像是扎在周彦辰心口的尖刀和钉子,让他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他全然丧失平日里的精明稳重,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颓然地叫了一声:“正廷……”

“再见。周彦辰。”朱正廷轻巧却不容置疑地推开他,向大门走去。

“正廷!”周彦辰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哀声挽留:“我可以解释!你给我个机会!”

朱正廷站住,回头,看着他说:“我说过,我已经不在乎了。你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我必须要解释。”周彦辰紧紧抓着他不放,“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

朱正廷垂下眼,看了一会儿周彦辰的手,把他拂开,低声道:“我累了,周彦辰。”

语气中带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而这一声叹息直达周彦辰心底,像谁呵出的一股热气软化了他心头突如其来的固执。

他顺着朱正廷的力气放开手,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消失在飘摇的夜色中。

这一次,周彦辰终于深刻地体会到,胆怯竟如此的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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