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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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男人最好命14(Justin、朱正廷、周彦辰)

朱正廷坐在地上喘息了很久才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重回身体,他贴着门又听了半晌,确定真的没有异动才真正放下心来。

其实他刚刚已经有一点放弃的念头,那个怪物实在太过凶狠,如果真的穷追不舍下去,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方法。

他垂头看向带着血痕的手腕,感慨人类实在是太过脆弱。

不知道当怪物是什么感觉?拥有比人类强健的多的身体应该很爽吧?

朱正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试图扶着门站起来,但左腿刚开始发力就感到疼痛难忍,便干脆卸下力气重新坐下,打算从别处寻求帮助。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之后还能正常运转。

他松一口气。

给谁打电话比较好呢?

120?倒也不至于,自己这点伤用不着抢占稀缺公共资源。

沈继?导师每天那么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那要不卜凡吧?想来想去,关系亲近又有空闲的只有那小子了。

朱正廷做出决定,给卜凡拨了个电话。

“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朱正廷叹一口气,挂断电话。

还有谁呢?

他翻开通讯录来回滑动,犹豫几番,最后在J开头的名字分组停下,大拇指在屏幕前虚晃两下,又靠着门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按了下去。

“嘟——嘟——”

“嘟——”

电话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朱正廷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手指放在红色圆钮上正打算挂机,屏幕上的显示突然变成“通话中”。

朱正廷稍微愣了一下,举起电话。

“喂?”他问。

“啊,正廷啊。”电话那边传来助理的声音,“你找Justin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为何,面对外人他又不太愿意说出自己的诉求,“没什么。”他尽量将自己的声音装作轻快的样子以掩饰那一点点失落,“Justin呢?到家了吗?”

助理听到这句话,停顿一下,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呃……正廷。”对面传来推拉门移动的声音,随后助理那边的背景变得更加安静,她好像专门换了个地方说话,“其实吧……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朱正廷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就是……”助理捂着话筒小心翼翼地说:“最近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找不到他的人,电话也打不通,但是到真正该工作的时候他又会及时出现,整个人神出鬼没的。我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肯直说,有时候说是去散心,有时候说是去觅食。可是我们食堂就在楼底下,根本没看见过他啊。这不我们刚刚到公司宿舍,我转身去交个材料,回来他就不见了。不过这次手机、钥匙、钱包全都没拿,应该没走远。”

“哦。”朱正廷只当Justin年少贪玩,也没放在心上,随口答道:“下次我帮你问问他,你不要担心,如果他每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说明没什么大事儿。现在已经……”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了,你快去休息吧,一直守在那里也没什么意义。”

“好。”助理经他这一番安抚,镇定许多,“那你也早点休息。需要我帮你带什么话吗?”

朱正廷看看胳膊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于是说:“没有,让他安心工作吧。”

“好,那——晚安。”

“晚安。”

朱正廷挂断电话,把手机握在手里再次尝试站起来,这次他成功了。虽然左腿还在疼,但好在右腿可以使力帮助他支撑整个身体,于是他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卫生间移动。

原本只需要几秒的路程,朱正廷整整走了两分钟。

好不容易挨到卫生间门口,朱正廷不得已先扶着门框歇了一会儿,随之想起一会儿还要处理伤口,拿着手机太碍事,于是准备找个地方把它放下。

拿眼睛在客厅里兜了一圈,朱正廷觉得茶几最合适——面对沙发的一侧放了几本医学期刊,期刊上压着一个遥控器,旁边有一盒纸巾,两包粤利粤,两支中性笔还有一个小垃圾桶,而面对自己的这一侧空荡荡的,十分干净,放一只手机绰绰有余。

但问题是他现在离茶几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亲自走过去实在太费劲,直接扔过去又怕手机和茶几两败俱伤。没办法,他只好努力迈开腿,一手抓着门框,一手努力往前伸,直到两条胳膊都因伸展到极限而小幅颤抖时,手机的一头终于能勉强沾到茶几。朱正廷咬着牙看准时机,手腕发力,微微一甩,手机旋转180度稳稳地停在茶几边缘——屏幕朝上,左侧的框线正好与桌边贴合,看起来还是一副随时都会掉下去的样子。

但是朱正廷已经很满意了,他吸着凉气慢慢收回腿,小心地进入卫生间,观赏了两秒自己灰头土脸的惨状,然后打开镜子后面的橱柜,拿出毛巾和医药箱为自己进行简单的清理和包扎。

二十分钟后,恢复清爽面孔的朱正廷穿着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脚步虚浮地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来。

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再次闪现在眼前,那佝偻着身子的怪物,锐利的爪子,诡异的风,还有高亢的嚎叫,无一不刺痛着他的神经。但正因为这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只是看了一场电影——他刚刚一直在黑咕隆咚的电影院里,被大荧幕和环绕立体音夺取了所有感知,因而也在全情投入的同时将自己代入剧情,想象那些伤痕遍布在自己皮肉上的感觉,想象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想象自己犹如主角一样在绝望地逃亡,最后终于带着光环摆脱恶魔的追逐到达明亮的终点,赢得happy ending。

而现在,他从电影院里出来了,回到自己的宿舍,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眼前摆的是他昨晚翻到147页的《Nature》,脚上穿的是自己去年从宜家买的拖鞋,对面墙上挂着美院学弟送给他的油画,窗外传来晚归学生的闲聊对话以及鸟鸣。这一切细节将他与现实紧紧相连,如此动人美好,为他提供了极大的慰藉以及安全感。

或许那些真的是梦吧。

朱正廷再次试图回想,突然觉得那些画面十分模糊,好像透过下雨的窗户所看到的景象。而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困意拖拽着他的意识慢慢往下沉,往下沉,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下来瘫倒在沙发上,意识渐渐淡薄。

好累啊,真的要休息了。

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在放任自己进入梦乡的最后一刻看到桌边的手机。

应该不会掉下去吧……

他怀着这最后一点念头,终于昏睡过去。

 

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沙发上的人微微蜷起身子,呼吸渐趋平稳,显然已经睡熟。

又过了一分钟,房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细小响动,锁芯旋转一周半,房门被打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来。

朱正廷毫无察觉。

那人看到房门口的另一双拖鞋,犹豫了一下,弯腰把自己的皮鞋脱掉,穿着袜子走到沙发跟前,面对着朱正廷轻手轻脚地屈膝跪在地板上,然后痴迷地看着心上人的睡颜,拿手指缓缓撩开遮在朱正廷眼前的刘海。

多久没有这样近地看着你了?

那双深灰色的眸子此刻充满感情,蒙上一层水光,犹如沉浸在澄澈溪水中的卵石,完全无法使人联想到刚刚那骇人的冷漠。

正廷啊。

他在心底呼唤着这个名字,一时情难自禁,伸出双臂将朱正廷搂在怀中,低着头,闭上眼睛在他额上留下情意绵长的一吻。

他还是那个喜欢宝物的小贼,但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卑贱的身份,因而甘愿躲在阴影处守候,不敢再光明正大地站在宝物身边,更不敢觊觎宝物的所有权。

可是他多么喜欢这件宝物啊,喜欢到一刻看不到,脑子就会乱,心里就会痛。

多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我的宝贝。

那人抬起头,轻轻抚摸朱正廷的脸庞,眼中噙着悲伤。

但可惜,我的黑夜永无尽头,而我希望你的世界阳光普照。

他跪在那里,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宛如一尊虔诚的雕像。

而沉睡中的朱正廷似有心灵感应,左手食指向内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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