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

删繁就简三秋🌲,领异标新二月🌹。

撒娇男人最好命90(Justin、朱正廷、周彦辰)

(往期指路:撒娇

夷山营地。

高大的白色库房已成为一堆废墟,碎裂的墙体和折断的墙柱交相掩埋,从断壁残垣中伸出的钢筋,犹如勇士决斗时撞击的利剑,在半空中凶狠地勾结在一处。雨势减弱,轻巧的雨滴像是薄薄的雾气,温柔地盖在这片废墟表面,安抚荡起的飞尘,使之服服帖帖地落在大地上。草和树也摆脱凶猛的击打,渐渐抬起了头。宽厚的叶子和细细的茎身,稳妥地承接住风泽雨露,待它们汇成一小汪清潭,便不堪其重似的弯下腰,将它们送回泥土深处。狂风组成的军队也已偃旗息鼓,各自退散,重新钻入隐秘的山林,变成轻盈可爱的微风细流。

但这里还是很冷,像月亮的清辉一样冷,尤其是对于浑身被水浸透却又无法动弹的人来说,更是一种刻骨的折磨。

周彦辰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下。

他面朝下趴在废墟旁的草丛里,身上遍布着大刀阔斧的伤口,无论谁看了都会感到胆战心惊,根本不敢相信此人还有生还的肯能。可他却还在喘息,从口鼻中喷出的那一点点雾气,昭示着他并不是一具完全冷却的尸体。不过即便如此,恐怕也快了。他那失神的双眼以及僵硬的四肢无不表明他已陷入垂死的状态,你仿佛可以看到,有一只怀抱镰刀的死神正静立一旁,伺机而动。他就像是被点燃过后的线香花火,在贡献出一场绚丽的表演后,便迅速灰败下去,变得既扭曲又丑陋,被人随手丢到了草地上。

但他抱着某种炽热的信念,仍然在尽力挣扎。

“嗯……”

周彦辰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右手抠在泥土上,一点一点往前伸。在他脑袋前方半米处,有一只鎏金塞封口的试管,管内淌着暗红色的血液。

“呃……”

周彦辰再次发力,手指扯着草皮,拖着手腕向前移动,整只手掌深深地犁过泥土,在地表留下一道清晰的沟壑。

快了,就快抓到了。

他执着地看着前方。

再努力一点,马上就可以抓到它了——那瓶对于他来说生死攸关的药。

周彦辰咬着牙,一边暗自对抗如遭凌迟般的疼痛,一边艰难地挪动着,这快速地消耗着他的能量,使各种身体机能下降到临界值,五感也越来越模糊。他快要感受不到风,也感受不到身上的寒冷,闻不到泥土与血液混杂的腥气,也听不到林间鸟儿的夜啼,甚至连他望眼欲穿的那根试管,也浓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圆点,在杂草的掩映下时隐时现,如同在树林中飞舞的萤火虫,灵活机警,一次又一次地从他指尖逃脱。

即便坚强冷酷如周彦辰,此刻心头也开始涌上绝望。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具身体,在承载了始祖力量之后,犹如被过度使用的机器,已是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灯枯油尽——用来形容此时的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而那瓶遥不可及的药,便是为他续命的灯油。

快,只要一点点,再向前一点点就够了。

周彦辰已经发不出任何声响,甚至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必须放手一搏。成则可苟延残喘,败则必埋骨深山。

我……我不能死。

贝贝……还在等我。

所以我,一定,不能死!

周彦辰在心中呐喊着,瞪大双眼,咬紧牙关,集中全身精力抬起颤抖的右手。

“啪嗒”。

一声轻响。

那尖削锋利的指尖磕在瓶身上,紧接着由于雨水的滋润不可抑制地向下滑去。试管狡猾地利用这份助力,轻巧地滚入草丛深处,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周彦辰眼中的光逐渐熄灭,右手瘫软在地上,整个人再也没了动静。

蒙蒙细雨平静地接收了这位新成员,一视同仁地将恩泽洒在他身上,温柔地拥抱着他与整座大山一同陷入沉睡。

两分钟后,一辆吉普车斗折蛇行,莽撞而艰难出现在营地入口。

车门打开,卜凡脸色发青,眉头紧皱,跌跌撞撞地下车,打开手电扶着车身朝前看。

目之所及是一片凌乱的荒地。

“诶?我是不是开错路了?我记得那儿明明有一个仓库啊?”他握着手电挠挠脑袋,转身欲上车,犹豫了一下,又掏出手机查看定位。

“没错,是这里啊。”卜凡把手机贴在自己身上擦擦,再三确认,揉揉眼睛重新抬头看。

远处是一片陌生的废墟以及随风摇摆的山林。

过了片刻,他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目瞪口呆,低声骂了句:“卧槽!”然后举着手电就开始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叫:“周彦辰!周彦辰你还活着吗?活着就答应一声!周彦辰!”

被始祖之力的威压所影响,卜凡的身体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像是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恐高症患者,一边要忍受着胃中的翻江倒海,一边要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晕头转向,跟喝罢假酒似的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向前行进。

一时间,这天也是晃的,地也是软的,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脑袋更像是被一群大猩猩重锤似的嗡嗡作响,真可谓是停辛贮苦、百般折磨。

要是平时,他早就骂骂咧咧地往后瘫了,可现在,为了他命悬一线的兄弟,卜凡硬是逼着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探险。

“周彦辰!周彦辰你在哪儿啊?周彦辰!听到就回个话!周彦辰!”卜凡在外围蹉跎了半晌,终于成功靠近废墟。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拿手电照了一圈报废的仓库,脑补着周彦辰被石头压扁的情形,眼眶湿润,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很是胆怯——他还从没有试过亲手将兄弟的尸首从一堆碎石瓦砾中扒出来。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你不仅要面临失去他的痛苦,而且还要看他面目全非的身体,甚至还要触碰他分崩离析的骨肉。想想一个曾经聪明睿智、英俊潇洒的人就这样凄惨地死去,既不体面也不光荣,卜凡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一样苦。更让他伤心的是,他明白周彦辰一心在为爱人而战,可他却在死之前连爱人的面都没见着,这是何等的悲凉跟遗憾啊!

哦!我苦命的兄弟!

思及此事,卜凡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心中的苦闷,哭声撕心裂肺,震耳欲聋,在整个山头久久回荡。

一群鸟儿不堪其扰,拍着翅膀扑扑啦啦从枝头飞走。 月亮也好像在嫌弃他,拽拽旁边的云彩把自己盖了个严实。

而这些卜凡丝毫不觉,只管忘情地哭着,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水龙头,不仅一直不停地往外冒水,而且还锲而不舍地发出昂扬的噪音。

终于,又过了两分钟后,一阵冷风实在受不了,挟着冰雨往卜凡大张的嘴巴里狠狠灌了一口凉水。卜凡“唔”地一声哽住,拍着胸口拼命咳嗽,花了好大力气才缓过气来,哭声这才算告一段落。

心中的情感抒发了大半,卜凡也重新冷静下来进行搜救工作。

废墟固然可怕,但终归还是要面对。我的兄弟,只能由我来拯救!

卜凡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流着金豆子,怀着悲壮的心情抬起右脚往前迈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叫,出其不意地,卜凡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身体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操!嘶……疼……”卜凡捂着胳膊肘,呲牙咧嘴地坐起身子,拿手电去照自己的脚尖,想要看清楚“谋害”他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照可不得了,他发现躺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个人!

随后,一个说不上是惊喜还是可怕的念头从他脑海中升起。

这也许……这也许就是……

卜凡跪坐在地上,重新拿手电仔仔细细照了一遍,从那人高级订制的皮鞋,到修长的双腿,再到令他印象深刻的黑色夹克,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又熟悉。

蓦然,一股激烈的波涛在卜凡心中翻涌。

这!这不就是我那苦命的兄弟吗!

他赶紧把手电丢到一边,手忙脚乱地爬过去,一把将周彦辰翻过来抱在怀里,疯狂地拍打他的脸,大声喊:“周彦辰!周彦辰!你死了吗?周彦辰!你醒醒啊!”

周彦辰没有任何响动,随着他的动作在他怀里晃来晃去,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

卜凡也很快发现了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顿时如遭雷劈,僵硬在那里,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嘴里一边念叨着,“药!药呢?药去哪儿了?”一边对周彦辰上下其手,将他从里到外翻了个遍。

然而最终一无所获。

“不可能!”卜凡斩钉截铁地想,周彦辰这么严谨的人一定不会把药搞丢,绝对是掉在什么地方了,也许就在这附近。

得出结论后,卜凡迅速行动起来,开始在周围摸索,不一会儿就把那个小拇指长的试管找到了。

“啊!太好了!”卜凡举着完好无损的试管,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把周彦辰的头抬高,打算喂他喝药。

希望还来得及,希望这条命可以续上,求你了,求你了。

他在心中默念着,把试管按在周彦辰唇边,慢慢倾斜。

一滴血沾到那双苍白的唇瓣上,然后顺着唇缝滑了下去。接着,又一滴血按照这个轨迹奔向大地。最后血成股流出,大片大片地刷过周彦辰的嘴,将他的唇染得殷红,可就是没有一滴进到他的嘴巴里。

眼看着小半管血就这么没了,卜凡吓得赶紧收手。

他焦躁地挠挠后脑勺。

这……这怎么喝不进呢?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拿着药对着倒不久完了吗?怎么到他这儿就这么难呢?

要不,掰开嘴再试试?

卜凡于是用剩下的右手去捏周彦辰的下巴颏,没成功,又去撩他的上嘴唇,可是牙还闭着呢,那干脆直接撬牙,结果周彦辰的脑袋又从他腿上滑下去了。

诶呀!怎么这么不听话!

卜凡气得拍了一下周彦辰的脑门,没控制好力道,周彦辰干脆仰面翻了下去,“嘭”地一声摔在地上。

“诶哟诶哟诶哟!对不起对不起!”卜凡赶紧把他拎回来,愧疚地摸摸他的脑袋,赔着笑说:“太久没练了,手有点生。不是故意的啊,不是故意的,咱们继续,继续。”

说罢,他又开始新一轮的尝试。

药已经不多了,他没有机会瞎胡闹,必须找一个完全的方法,保证这些珍贵的液体一滴不剩地进到周彦辰嘴里。

那要怎么办呢?

卜凡仰着头冥思苦想,时间的紧迫和救人的压力同时鞭策着他,终于,他想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办法——当然也是从电视剧里找到的灵感——而且一般是男女主角增进情感时用的——虽然他也不是很愿意,但也只能这样了——那就是——用嘴喂他!

啊——

卜凡深吸一口气,有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崇高使命感,并且为自己即将做出的牺牲感到一丝忐忑和无限的自豪。

从今以后,他也可以毫不心虚地对外人说,自己为兄弟两肋插刀了!

不!这可比两肋插刀还要困难呢!

他紧紧握着那瓶药,几乎被自己所感动。

来吧!趁着这个热乎劲儿,让我们一鼓作气完成它吧!可别等待会儿这股冲动下去,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去做了。

这样想着,卜凡干净利落地一抬胳膊,将剩下的半瓶血含进嘴里,默默念了一句:“对不住了,正廷”,然后两只手一同扳着周彦辰的嘴,俯身亲了下去。

(写到饥饿,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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